建筑的圣徒——路易斯•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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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6, 2022 07: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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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康是谁？ “最伟大的美国现代建筑师之一” “孤独的中世纪的狼”“ 学院派的殉道者” “浪漫的形式主义者” “杰出人物论者” “折衷和个人主义者” “一个易被遗忘而有点古怪的人” “一个工作狂” “一个追求完美的柏拉图主义者” …… 人们看康的侧重点不同便对他有五花八门的评价，然而世人普遍认同的是康对建筑的狂热。他曾说: “对那些低能的建筑师来说，建筑不过是挣钱的来源，而不像它所应该的那样——创造、美感和艺术。对我来说，建筑不是事务，而是我的宗教，我的信仰，我为人类幸福、享乐而为之献身的事业。”他将建筑奉为信仰，像圣徒追随上帝一般永远守护追求内心的那束光与永恒。”

【最初的声音】 “我相信建筑师在某种程度上必须回过头去聆听最初的声音。” 路易斯康1901年生于大西洋上的爱沙尼亚岛。1905年随全家迁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州。1924年毕业于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康年轻就读时，深受法国教师库雷特的古典学院派影响。尔后曾崇拜米斯与柯布西埃，也钦佩过莱特。康以耶鲁大学美术馆的设计崭露头角。随着教条的"国际式"功能主义者的垮台，康的才华日益引起重视。当勒·柯布西耶完成他惊世骇俗的朗香教堂的时候，康也完成了一篇旁征博引的文章《纪念性》，至此康已经从一个社会公德的积极支持者，发展成一位人类永恒智慧的探索者。

从一开始，康就表现出明显的宗教情感，这种对本质的追溯与对原初的探求的渴望，促使康对建筑及其空间得以生成的文化源头不断探索。“一学校之初，是一个人坐在一株大树下，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教师他与一些人讨论他的知识，而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学生......一些空间设立起来，这就是最早的学校”。

康始终追求着万物的永恒，然而探究永恒的存在的过程中，他发现只有不断的追溯建筑的原点，找到一个类型学上的“原型”，才能赋予建筑永恒的气质。学校的原型是一群人在一棵树下交谈，图书馆的原型是一个人捧着一本书走进光线之中。康的一系列对原型和本质的探索揭示出一个最诗意的建筑学世界。

这些所谓“原型”在康的设计中一再的出现，不断被诠释，逐渐成为康的建筑语言的一部分，表达着康对于建筑（尤其是功能）的终极理性的思考。康偏离了现代主义诸大师的理性主义传统开始把设计当作一种回归: 向人类心灵起源、向居住的基本意义、向人类活动的原初形态的回归。为此康的设计摒弃了表现主义的随意和结构主义的刻板，代之以一种宁静的从容和谦逊的尊严以及建立在物质功能高度解析 (服务空间与被服务空间) 之上的精神综合。

康在1955年设计的美国新泽西州犹太会社中心浴室的平面设计中，就已经初步体现了“服务”与“被服务”空间的思想。他把厕所、库房、入口处都设立成独立的小方块，在立面上另成一体；费城宾州大学理查德医学研究实验中心(1957-61)则是这一思想的代表案例。医学研究中心的任务书，要求建造一所医学科研、实验的综合性建筑物。如果按照“国际式”的一般手法，这样一个设计，往往搞成一个方盒子。而康在研究了任务书里的各部分功能之后，巧妙地把工作室、实验室、动物研究、管理、办公等内容分在四个塔里，立在墙外，使“辅助部分内容成立立面主要内容”，把关系颠倒过来，但是在平面功能上又是方便合理的。

【成为什么】 “你对砖说：‘砖，你想成为什么？’ 砖对你说：‘我想成为拱’。” 在康的心目中，建筑或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愿望。“想成为什么”也许可以认为，是在一栋建筑物其功能、技术与经济条件、地段、建造期等等之前，即已存在。“建筑应存在于平凡的生活气息及信仰中”的观念也被康始终坚持。事实上，康并没有直接开创任何学派，他只不过发挥了“戏剧性独白”的高度功能，当然该独白的大效果是立足于关注真实“生活世界”及“先验存在”的前提。

南加州的萨尔克生物研究所出于尊重萨尔克医生对医学研突的深刻理解，康将该研究所设计成一个这样的场所：至少在初稿中我们能见古典中心对称构图与充满喷泉的花园集中式，但建成之后，一切都已抽象到它可以抽象的极致。仍是对称构图。但高潮 (中心处 ) 未在该出现处出现，一片汪洋取代了原来的哥特教堂的位置，但仍准确无误的表达出它本身庄严敬慕的宗教气质。

路易斯·康在做萨尔克生物研究所的时候，找巴拉干做景观设计。路易斯·康想要在广场上栽种一些树木，但巴拉干回复说，“我不会在这里种一棵树、一片草，这样你就可以获得一个立面，一个朝向天空的立面。”在这次讨论之后，萨尔科生物研究所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纯净、隽永。

路易斯·康说过：“一座建筑在它存在于纸面上之前，就已经存在并表达着自身的愿望。”他一直在追寻着一种更为精神层面的建筑的本质与建筑存在的意义。砖与拱对话的比喻简短而幽默，却阐述着建筑的自身的意愿，康认为盲目崇拜技术和程式化设计会使建筑缺乏立面特征，主张每个建筑题目必须有特殊的秩序性。他的建筑和他的文字一样，在原始和质朴间总是给人带来强烈的灵魂冲击。在他所设计的建筑中，不断的启发着人们对存在和哲理的思考。

在康与砖的对话中，康看到了自然万物的灵魂，并且强调，建筑师必须尊重他的材料，发现他们的灵魂和本身的欲求，即合理。例如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埃克塞特图书馆，这是个双重性结构的建筑，内部是钢筋混凝土骨架，外表砌砖。内部的俐筋棍凝土结构承载极重的书库，中央有一个多层大厅，四周的四个大圆拱使各层的书库一望无遗。

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力在这里被形的需要充分地利用。加上圆洞内多层的小空间和一直通到天窗的中央大空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路易斯·康在这里并没有作什么装饰、线条，但这里的空间却使人感到异常的丰富和无尽的深远。

【静谧与光明】 “灵感是起始于静谧和光明交汇处的感觉...... 这交汇正是艺术的圣所。” 路易斯·康曾经认为：光，是人间与神境相互对话的一种语言，并且是人性与神性共同显身具象化的领域。由康所设计的金贝尔美术馆也许可以为人们解读出康的建筑作品里所蕴含的"对话"情节。金贝尔美术馆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沃思堡的郊区，于1972年建成。该馆主要收藏19世纪的艺术作品与古代美术作品。

在一个空旷而景色优美的公园之中，美术馆外部表现得有些峻峭，建筑的外观形象处理得娴静、简朴，自远处观望，其严肃的个性会给人以刻板的印象。康在此展现了其个人对于建筑材料的偏好:将混凝土柱和薄壳形拱顶结构裸露在外，而非承重墙则采用罗马灰华石及玻璃板，以满足不同空间和位置的采光要求。灰华石及玻璃板同混凝土之间没有过强的对比，所形成的空间质感近同，肌理混合为一。

路易斯"康认为，艺术作品应当在自然的光环境之中被欣赏，以便空间达到一种"人-美术-大自然"相互融合、彼此促动的环境效果。美术馆建筑物的外观严谨、对称，在内部，建筑上部为尺度较高大的半筒形式，并且采用了穹隆式天花，而采取这两种手法的目的是要将外部的自然光线自天顶引入室内。

顶部起到自然光漫射入内的作用，呈现出空间的丰富性和新颖性。空间中充满活跃生机，光弥漫其间，连续的拱顶以相同的格调重复出现，构成空间主体的薄壳被采光中庭和可以灵活变动、拆换的展板所分隔。在九米多长的空间中行进，可以体味空间由光构成的序列，沿途还有一些横向交叉连通的空间，清水混凝土上的光起着空间引导的作用，光引发空间的节奏感，室内空间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丰富的表情。这种以洗练、平易的方式去表现光空间的手法，表现出建筑师沉稳的设计理性。

“静谧并不是十分十分安静，这是一种可称之为无光无暗的东西......光明是所有存在物质的造就者。”

【永恒信仰】 “对我来说，建筑不是事务，而是我的宗教，我的信仰，我为人类幸福、享乐而为之献身的事业”

生命的最后几年中康来到印度来到孟加拉，在这里有足够的信任让他完成他的城市梦想。30年后，在晨光熹微的达卡孟加拉首府的共享空间中，建筑师山姆森·瓦莱索眼含热泪感慨道:“他不在乎这个国家是否富有也不在乎工程最终是否能实现。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度从此保有了他最后的作品他为此付出了他的生命.，这就是他之所以伟大的原因… … 我们为此永远铭记他。”

康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或许曾经背叛，可是人们依旧爱他。康的事业先后受益于两位情人，安·婷和哈利特·派特森。在康儿子拍摄的影片中年逾八旬的安·婷带着淡然的挽伤谈起陈年旧事说她依旧深爱路易斯，怀念他的亲切和韧性。派特森回忆与路易斯一道工作的情形说跟他在一起让人充满灵感、精神振奋完全被他的观点所吸引。她们都终生未嫁，甘愿做单身妈妈，忍受流言蜚语仍旧对路易斯完全信任。她们对康的感情或许就像康对于建筑，将之视为永恒信仰，永远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