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存在，为世界拂去尘埃 | Louis Ka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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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6, 2022 07: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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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jzxs 行走在建筑之间，发现生活内外之美

路易斯.康 （Louis Kahn，1901～1974） 在建筑界，没有人不知道路易斯·康

他是全美乃至全世界令人景仰的建筑大师，是享誉世界的“建筑诗哲”，是大器晚成，五十多岁时才真正成为一代宗师，成为一个时代的奇迹。他的建筑设计风格以其简洁、柏拉图式而闻名，他的建筑作品通常是在质朴中呈现出永恒和典雅。纵观整个现代建筑发展演变的历程，路易斯·康可以说是一位居于关键地位的人物，他以极为出色的建筑理论与实践对后现代主义的出现提供了重要的启迪思想，并且对现代建筑的推进与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兴起，都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路易斯·康是爱沙尼亚裔犹太人，1901 年生于大西洋上的爱沙尼亚岛，3岁时被炉火中的炭烫伤，脸上留下大面积疤痕，4 岁随全家迁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州，23 岁毕业于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46 岁有了自己的事务所。50 年代起，执教于宾州大学和耶鲁大学的建筑学硕士研究班。路易斯·康是美国战后最重要的建筑家之一，其现代主义立场最为执着，具有类似柯布西埃的理想主义色彩。路易.康在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建筑，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学院是美国当时最有名的，其教学体系依然维持着保守的欧洲学院派传统，教学上强调古典建筑形式，学生必须熟悉古希腊、古罗马的建筑，特别是比例、柱头以及其他古代欧洲的历史建筑风格，同时要求有很好的绘画基础。虽然当时欧洲的现代主义建筑运动已经开始，而且出现了包豪斯这样先进的试验中心，但是在美国，学院派依然占有统治地位，康在学习过程中受到学院派非常深刻的影响。当时在路易.康的同学中，有中国现代建筑第一代的重要人物杨廷宝。康最初学的一直是艺术绘画专业，在成为建筑师之前，想成为一名画家。也曾去多个地方写生，留下许多精彩的画作。从他的绘画作品中能看出康对光线、空间构成和几何形式的理解，这些都为后来的建筑实践提供了前提。

路易斯·康的绘画作品在中等教育的最后阶段，康选学了一门建筑史课，在学习的过程中他觉得建筑比绘画更适合自己，于是选择在宾夕法尼亚建筑系中学习建筑学。这也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毕业后的康一直在寻找自己独有的设计风格。一次偶然的机会，50 岁康受到位于罗马的美国建筑师学院的邀请，去做驻校建筑师，于是他游历了这个古老的国度，回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永恒、不朽才是重点。康的设计风格深受古代遗迹影响，追求构筑合理性，反对现代主义建筑隐藏构筑的表现形式。他的作品坚实厚重，多以简洁、哲学化形式来表达，成功地运用了各种光线变化，是建筑设计中光影运用的开拓者。 除非空气中有自然光 否则不能称之为建筑空间 人工光无法照亮建筑空间 因为建筑空间必须让人感受到每年、每季、每日时光的不同 Louis I. Kahn（路易斯.康） 贝聿铭 （1983普利兹克将获得者）路易斯·康有三、四件代表作，要比（我的）五、六十栋建筑要强多了 菲利普约翰逊 （1979普利兹克将获得者）我所有的作品加起来，都没有路易斯·康那三、四件那么强 格罗比乌斯 （世界著名建筑设计大师）在这个四分五裂的世界上，人都已经化解为支离破碎的碎片，只有路易.康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2004年，美国导演纳撒尼尔·康恩（Nathaniel Kahn）拍摄的纪录片《我的建筑师：寻父之旅》获得奥斯卡提名，人们才知路易斯·康有个儿子。而在费城十公里的距离内，生活着路易斯·康的三个家庭，三个女人，三个孩子，他们彼此知道对方，但是三十年来从未碰过面。 1930年，康与大学同学爱丝特（Esther Israeli）结婚，婚后靠着妻子在大学微薄工资度日。虽然从宾大建筑系毕业四年，但当他把所有积蓄都用去欧洲旅游后，已经身无分文。尽管如此，他还是给自己画了一个美好的梦，在婚礼之后开始自己美满的人生。

路易斯·康与妻子艾瑟尔·康（Esther Kahn）这个梦在开始之前就被经济危机夺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康都是一个失业的建筑师。艾瑟尔在日记里记载着他们那时候的生活，那是夹杂着艺术、音乐、戏曲的美好岁月，唯一不完美的就是缺钱。因为失业在家，康加入了豪尔领导的丁字尺俱乐部。豪尔是美国为数不多抵抗折衷式风格的建筑师，康从他那得到了一些新的工作机会。这段期间，由于战争和贫民窟的出现，康和豪尔一直在推动着低收入住宅的发展，但是影响力甚微。

命运的齿轮在二十年后才开始转动。1948年，由于奥斯卡·尼迈耶（葡萄牙语：Oscar Ribeiro de Almeida Niemeyer Soares Filho）无法入境美国，本来只是替补的康成为耶鲁大学的教师。学生对校方的决定感到失望，他们想要尼迈耶和沙里宁来给他们授课，而不是完全没听过名字的路易斯·康。康对学生极其严苛。他会花很多心思在学生的设计上，同时他也让人充满畏惧，如果他在学生作品陈列的地方看到没有创意的设计图，就会把它揉成一团，再狠狠地踩上一脚。他和学生不会过分亲密，也不会疏离，当他走进教室时，周围的空气都是安静的。尽管路易斯·康就像哈利波特的斯内普教授一样让人畏惧，但是学生却越来越喜欢他。在“功能主义”大行其道的年代，康的风格起初并未引起广泛关注。1951年，康被派去罗马美国学院驻学一年，永恒、不朽给了他新的灵感，为现代建筑带来超越时空的纪念性和永恒性。此时改变他人生的建筑来临了，耶鲁美术馆，原本是由沙里宁承担这份任务，但是他正忙于密歇根州通用汽车技术中心的计划。沙里宁给康写了一封信，让他从罗马回到美国，为哥特风格和学院派建筑扎堆的耶鲁大学设计这座美术馆。 1950-1953年 01 耶鲁大学美术馆是由艾杰敦·施瓦德沃特于1927-1928年间设计的，是美国最大的大学艺术馆。康给美国带来了极为少见的暴露混凝土的立面风格。这是当时欧洲现代主义建筑师喜欢的材料，却很少在折衷主义盛行的美国发挥，他从全美国找到了少数能提供浇筑工艺的麦康伯公司来完成这件事情。

简洁的美术馆，极少的装饰，开放的平面设计，和老馆繁缛的细节形成对比。它定义美术馆的新特征，开放且灵活。耶鲁美术馆兴建委员会主席索耶记得，有一天晚上他们和康讨论照明问题到凌晨三点，隔天早上九点，发现康依然继续呆在现场修改图面。开工那天，康仍然继续想着新方案。施工方因为康的频繁修改和迟迟不交图，不断向校方投诉抱怨。在室内，圆形混凝土的屋顶被三角形布置的梁支起，在屋顶和圆筒之间用弧形玻璃砖将光线带入，环形光带与三角形中背光黑暗区域形成鲜明对比，带来一种强烈的宗教仪式感。

这应该是路易斯·康的第一个以混凝土作为主要建筑材料的作品。那耀眼的、由三角锥楼盖上的灯光制造出的美术馆里水晶般的灯光效果，在玻璃幕墙上有很清楚的影像，不幸的是，现在被不明显的改造隐藏了起来。 1953年耶鲁美术馆正式开放，并被刊登在《进步建筑》杂志上，康从原本默默无名的耶鲁教授成为耀眼的新星，虽然此时他已经52岁。同时，康在妻子艾瑟尔帮助下建立了建筑工作室，成员有几个男子，还有一个女人便是安妮（Anne）。她从哈佛毕业，在一家以结构为主的事务所实习过，到康的事务所后，让康对几何形式产生了强烈的思考和转变，安妮是对康在建筑方面影响最大的人。

安妮·唐，一个在中国出生的建筑师康事业的起点耶鲁美术馆，有一半功劳可以归结于安妮对几何学深刻的研究，而这种简洁的形式也让一直沉溺于对古典研究的康得到新的表达方式。耶鲁美术馆落成后，安妮怀孕了。为了避免让康陷入丑闻，她和孩子在罗马生活了一段时间，两人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但是到后面，他们还是分道扬镳，康不再与她共事，但在宾大为她争取了一个教职。在《我的建筑师：寻父之旅》的纪录片里，安妮回到与康一同设计的特灵顿泳池更衣室Trenton Bath House)。这座建筑是康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座，它将康“服务性和被服务空间”的想法第一次完整清晰地表达出来，其中也有许多安妮自己的印记。

特灵顿泳池更衣室Trenton Bath House 四十年后，安妮看到这里被重新刷过的新材料、生硬的室内摆设，眼神里显露出一些落寞。康曾在这里发现了自我，但它已经不是和安妮一起设计时的模样了。 1957-1964年 02 在路易斯·康以学生和老师身份在大学校园度过的大部分人生时光中，这是他设计的唯一一栋建筑。这件作品清晰地体现出康对建筑的看法。从外观看它就像是一个“塔”的集合体，形体、空间和结构技术被严谨地融合在了一起，古典建筑的精神也透过现代的空间处理和技术展现了出来。

由于耶鲁大学最终改变了美术馆圆筒楼梯的隔墙，让康感到愤怒。他写信给校方，结果被草草敷衍。康觉得没什么理由留在耶鲁了。康回到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任职，他说“费城是一个可以让小男孩找到终身奋斗目标的城市。”在这里，路易斯·康完成了理查德森医学研究楼的设计，贝聿铭曾说“这是他最好的建筑之一”，纽约现代美术馆馆长格林说：“大楼是二战后美国唯一重要的建筑物”。

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研究实验中心(Medical Research Laboratory，1957-61)是费城学派的奠基之作。医学研究中心的任务书，要求建造一所医学科研、实验的综合性建筑物。如果按照“国际式”的一般手法，这样一个设计，往往会被做成一个方盒子。而康在研究了任务书里的各部分功能之后，巧妙地把工作室、实验室、动物研究、管理、办公等内容分在四个塔里。简单的几何形体，保持了古典建筑层次结构，主空间到次空间到再次，秩序严格清晰。用作实验室的5个正方形简洁明了，内部空间无支撑柱。中间回填了实心黄金比方形以支持实验室运作。

相较于古典建筑，更在意空间机能，将辅空间自成一格塞进高柱，建构于方形实验室周边，不开窗。追求结构清晰，水平面清透。康没有选择现代建筑“透明性”，而是在结构上用8根大柱，露出建筑四个边角，使之丧失结构性，确保内部的“空”。这里，康创造性地提出了“主空间”和“辅空间”的概念。所谓“主空间”指的是周围包括实验室和研究室的塔楼，“辅空间”则是中心服务塔楼。两个区域被竖塔明确地分开，通过联接的廊道，辅助部分又可很方便地为工作部分服务。

建筑虽然受到赞誉，但是业主却不满意。康觉得科学家应该像建筑师一样有创意。这种追求文艺的结果是，实验室使用了过多的玻璃，大面积光线影响了实验操作；人没有什么私密性；管道和照明的天花隔音不好；储藏空间不足…… 但这并没有影响康在费城的建筑圈声名鹊起，他引导了费城学派，但费城的业主们却并不希望康成为建筑设计的主人。费城城市规划局曾找过康当顾问，他十分积极。但因为康的理想化和艺术化，又不肯妥协的工作方式，最终规划负责人把他请出了顾问行列。 1959-1965年 03 1959年10月，机缘巧合，萨尔克拜访了康在费城的事务所。很快，他就被康的个人魅力所深深打动。与此同时，康在萨尔克身上发现了“所有客户中最使人难忘的智慧”并为他的观点所迷住——科学和艺术完全可以结合。在那次的讲座中，萨尔克巧妙地运用了一个双关语描述了他的目标，他想让实验楼成为一个“毕加索也能来的地方”，萨尔克的观点引起了康的共鸣。

“不可量度的量度”一直就是康的个人追求，康认为“科学作为可量度的事物，要尊重事物要存在，要表达伟大的愿望。作为科学家，他体会到需要请无可量度的事物出场，而这是艺术家的领域”。

朝向太平洋的广场是萨尔克研究所的核心，在悬崖的边缘，是“交汇的空间”，是由报告厅、图书馆和一个娱乐中心外延出来的公共广场。在工程开始时，康对于原方案中的花园深表疑虑，在参观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路易斯·巴拉甘的特展后，他邀请巴拉甘前来作为顾问。参观完工地现场后，巴拉甘给出了“不要放一片叶子，也不要放一朵花”的建议。这个没有一棵树的广场，就像是一个面对蓝天的立面一样，带给了萨尔克生物研究所安静祥和的氛围，这样的精神和感知完全契合了萨尔克博士对于研究所的期待。

他所实践的方法是在建筑外侧很近的地方做双层墙，即建筑之中有建筑。路易斯·康所使用的凸起的建筑外形的并列形式，发展了以前方形广场和圆柱形平面结合的设计形式，这是他在以后的设计中不断重复的主题。

建筑单元是混凝土制的，开窗上使用装饰百叶窗来丰富建筑立面。研究室的外墙成一定的角度，因此每个窗口并不是正对庭院，而是向西朝向太平洋。实验室是朝向混凝土墙面的，研究室的塔楼由木材质结束，庭院的标高处下部有带顶的走廊，使得庭院变成了一个回廊。

庭院和所有的石材表面都是由石灰华铺设的，表面呈浅黄色。就像是罗马时代所铺设的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灰色。

当太阳在太平洋边上落下，他们相信，伫立在那的萨尔克实验中心会宛若雅典卫城一样，让身在建筑内外的研究人员陷入一种虔诚的情绪里。 1966年-1972年 04 在耶鲁美术馆过去十五年后，康接手了金贝尔美术馆的设计。它和馆长布朗所预想的一样，是一座亲切的别墅，而非让人无法接近的宫殿。金贝尔美术馆是路易斯·康最为满意的作品。金贝尔美术馆是世界公认的公共艺术设施最为先进的艺术博物馆，一组优美的拱顶相连形成博物馆的主体形态，建筑的外观形象娴静、简朴。

室内光线的设计也十分独到：两个弧形让光反射两次，阳光照射到粗糙的拱顶表面，再被反射到室内的各个角落。刺眼的阳光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建筑造型在保持典雅庄重的同时，又轻盈通透。

美术馆两侧的树丛和水池，出自的纳撒尼尔母亲帕蒂森的构想。和安妮一样，康也是在工作时与帕蒂森相爱，同样既是恋人也是设计搭档。帕蒂森毕业于芝加哥大学的景观专业，还在耶鲁大学念过戏剧。和康的前两个爱人一样，她对哲学和音乐也有着充分的热爱。

路易斯·康与帕蒂森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公开。纳撒尼尔问母亲为什么不向康抗议，她说，当他们全身心投入建筑中，就已经是自由和爱，她无法再奢望太多。康背叛了规范，也背叛了很多人，背叛了他的情人和孩子们。对他来说，永恒的东西少得可怜。 康唯一的爱情，或许只有建筑。 1962-1974年 05 路易斯·康1962年在孟加拉国设计国民议会大厦时，与一位印度建筑师巴克里希纳·多西（Balkrishna Doshi）共同为印度艾哈迈达巴德的印度管理研究所（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设计面积60英亩（约24.2万平方米）的校园。就像在孟加拉国的项目一样，他面对的是一种欣赏传统的文化，以及干旱的沙漠气候。路易斯·康运用砖与混凝土构建而成大型的几何立面来诠释印度传统建筑。印度特有的气候要求建筑有室内的通风，同时又要避免炎烈的阳光。于是阳台、走廊、休息室和外墙巨大的圆洞贯穿了宿舍和教学大楼的设计。

路易斯·康这样评述这种建筑手法：“砖总是这样对我说，你失去了一个机会，砖的重量使其在上方时可以像精灵一样舞蹈，在下方却要呻吟；然而砖是很吝啬的，不像混凝土那样慷慨，砖十分喜欢和混凝土一起组成结构，这使它变得现代”。

1962-1974年 06 这是路易斯·康最伟大的具有地方性特色的建筑设计，这个委托是在他去世前12年接受的，这一设计几乎贯穿了整个十二年的设计生涯，康也是在查看建筑选址回来的路上去世的。达卡国际会议中心1982年1月28日完工，由当时的巴基斯坦政府建造，本意是要建造一座永久性的联邦立法机构，管理东巴基斯坦（今孟加拉国）和西巴基斯坦区（今巴基斯坦）。

它是由9座单独的大厦连成一个整体，其中8个外围建筑高110米，内部一个八角形建筑高155米。这9个建筑内部都有不同的功能区，但又通过走廊、电梯、楼梯、灯光等连成一体，成为一座完整的建筑。

路易斯·康将相对简单的几何语言、圆形、三角形、正方形等直观的“柏拉图图形”融入国民议会厅，通过自然光对这些几何形体进行精细的雕琢之后，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路易斯·康着力表现墙体围合的空间作用，把它处理成一片片互不相连的样子—在墙角处断开，以此来强调体积效果。办公楼的交通楼梯和电梯是放在中间位置，两边的办公楼为镜像关系，可以从四个小方块中划出一个方块为办公楼的一个庭院，从而看出康这种简单几何思想的根深蒂固。

建筑师巴克里希纳·多西（Balkrishna Doshi）曾说“康的来访总是激动人心的混杂着学到更多东西的激动和渴望以及更多的感谢，你很少能碰到有人会以精神的方式去呈现物质，关注那种虚无感、关注寂静、关注神秘的光线，那些不是常规的阐释，但正是我们为之所着迷的，当有人理解了那些，他一定有着开化的灵魂，我们称之为导师、修行者。如果你进入寂静，便可以聆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