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建言 | 柯布西耶：崇高的住宅即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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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6, 2023 10: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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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建言”系列为深圳市福田区建筑工务署委托朱涛建筑工作室出品。每工作日发布一篇短文，推介对现当代建筑有重大影响的理论宣言、关键术语和名家格言。

今日建言，传播建筑思想，推动空间实践。

“我们拥有过去，只因过去曾向我们证明，在持续的明确与平衡条件下，住宅就是一种典型，而且当这种典型不含杂质时，它便拥有了某种建筑学潜质，成为建筑学真正意义上的宝库；可以升华到宫殿的崇高境界。”

——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

整理：Halley Qian

勒·柯布西耶（1887-1965）

勒·柯布西耶，原名查尔斯·爱德华·让纳雷（Charles-Édouard Jeanneret），是20世纪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现代建筑运动的激进分子和主力将领。

柯布西耶于1887年出生于瑞士，1907年先后到布达佩斯和巴黎学习建筑，包括在巴黎的以运用钢筋混凝土闻名的建筑师奥古斯特·佩雷（Auguste Perret）处学习，后来又到德国彼得·贝伦斯（Peter Behrens）的事务所工作。

柯布西耶1917年定居巴黎，同时从事绘画和雕刻，与新派立体主义（Neo-cubism）的画家和诗人合编《新精神》（L'Esprit Nouveau）杂志，后来他把其中发表的一些关于建筑的文章整理汇集出版单行本书《走向一个建筑学》（Vers une architecture）。他提出“住房是居住的机器（une maison est une machine-à-habiter）”，倡导以工业的方法大规模地建造房屋；对建筑设计强调“原始的形体是美的形体”，赞美简单的几何形体。1926年柯布西耶透过其所设计的萨伏伊别墅（Villa Savoye）提出著名的“新建筑五点（cinq points de l'architecture moderne）”，即：底层架空、横向长窗、自由立面、屋顶花园和自由平面。

萨伏伊别墅架空的底层、长窗和长窗后与立面毫无关联的室内（自由立面）

萨伏伊别墅的屋顶花园

萨伏伊别墅的各层平面皆不相同

柯布西耶在建筑设计的许多方面都是一位先行者，在20世纪二十和三十年代始终站在建筑发展潮流的前列，对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的现代化起了推动作用。

在柯布西耶开始创作一些现代主义白色建筑的1920年代，这种建筑还未受到欧洲社会的广泛认可。在1926年日内瓦的万国宫（Palais des Nations）的方案竞赛中，柯布西耶的现代主义方案受到了推崇传统风格的评委会的排挤，他因此于1928年写成《一栋住宅，一座宫殿：建筑整体性研究》（Une Maison-un Palais: A la Recherche d'une Unité Architecturale），对评委会的不公平评审表达控诉，同时为自己所望推动的新建筑申诉。

柯布西耶的万国宫设计方案图

万国宫方案竞赛最终实施方案相较柯布西耶的方案更为保守

此书也趁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ongrès Internationaux d'Architecture Moderne，CIAM）第一次大会举办之际，呼吁人们关注整体性建筑的复兴。《一栋住宅》揭示了与现代主义建筑直接相关的建筑真理：建筑的质量蕴含在“系统”之中，决定因素不是其尺度的大小，而是其方法有没有普适性和建筑原型价值。柯布西耶的演讲才能使本书成功地在国际上发挥了广泛影响。

柯布西耶首先通过例举古代著名神庙的例子，阐明了“宫殿”中蕴含的原理：庄严与美，正是源于几何学与尺度。其后又通过自己在“东方之旅”中考察的各种原始却极为合理的乡土住宅的例子，证明这种布局和经济实用型，其实正是建筑学不应被忽视的宝库，而这些建筑学价值与宫殿相比其实并无二致。“我们给宫殿简单的下了个定义：一座宫殿就是一栋以其外观的庄重打动人心的住宅。”

1920-1920年“东方之旅”中柯布西耶对于各种乡土建筑所画的速写。正是在这些融合了古人生存智慧和审美法则的构筑物中，他发现了不受时间影响的建筑学真理。

二十世纪初混凝土技术虽已普遍应用在各种实用建筑的建造，然而符合其材料性能和建造技术的建筑类型却迟迟不见踪影。对此，柯布西耶呼吁：“其实，如果我们懂得如何把最新的数据和谐的组织起来，我们也一样能够（像古人）建成我们的住宅、我们的宫殿。”通过不断的整合几何、功能与最新技术、新时代的审美，新的建筑体系就会出现。“当厚积的诗兴开始薄发、浓烈的创作威力开始展现，这粒种子就会催开建筑学宝库的花蕾，开出朵朵建筑学之花。这时，标准化住宅就会达到宫殿的境界：以外观的庄重去打动人心。”

法国巴黎郊外的斯坦因住宅（Villa Stein，1927）是柯布西耶现代住宅语言与古典比例秩序的整合之作。在这张精心布景的照片中，象征科技的汽车衬托出远处庄严的现代“宫殿”。

柯布西耶接下来借助自己的建筑作品阐述并总结道：“专注于观察与辩论的精神、倾向于阐述本质的精神，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把钢筋混凝土引向了建筑学最为尊贵的目的地。一切的一切都被这种新材料颠覆了。精神一声令下，住宅立变宫殿。”

柯布西耶提出的“多米诺（Domi-ino）”体系。此原型为战后批量的房屋生产同时提供了钢筋混凝土建造及空间模式。

在《一栋住宅》第一部分的最后，柯布西耶通过极具感染力的文字，把这种建筑学力量进一步升华为现代性精神。在任何建筑学陷入困境，找不到前进方向的时代，这段话都有振聋发聩，振奋人心的作用：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幸让诸位亲自触到了建筑学的必然手法，当我们不再忍受学院派垂死的禁令时，这样的手法就被注入我们自己的行径之中了。

近年来，经过几位杰出同仁的联手努力，我为当代建筑学风格的确立尽了些力。

有一天我写道：感谢战后这段困难时期、这种一穷二白。最终，这种困难与贫穷把我们从我们的宫殿梦中连根拔起，勒令我们先把自己的住宅搞好再说。

柯布西耶以多米诺体系设计的维森霍夫住宅展（Weissenhofsiedlung）第14、15号住宅。长条形的架空量体、自由形状的地面层和屋顶花园，形成了日后一系列大尺度单元式条形建筑的原型。

柯布西耶以多米诺体系设计的另一住宅——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 à Marseille，1952）

施工中的马赛公寓

巴黎国际大学城（Cité Internationale Universitaire de Paris）内柯布西耶设计的瑞士馆（Fondation Suisse，1930）同为多米诺体系

而宫殿，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指的就是那种永远更上层楼、直达最高思想境界的需求（或多或少、好歹站上这一境界，这一点不言而喻）。一度远离之后，我们又在住宅的化身中找到了这种需求。

我们意识到，建造一栋住宅，就是立柱子、打隔断、在整个外立面上挖窗洞。而在住宅内部，就是要布置出连贯的立体空间、让我们深感震动的空间，对这样的空间我们只有承受的份，就像我们只能承受高不可攀的山峰和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只有这样才能建立起各种完全具有说服力的关系。我们甚至承认，我们注定要建立起这些完全具有说服力的关系，此事势在必行，因为这本身就是建筑学。而且，当我们充满敬业精神地想到那些订购这种住宅的人们时，对于他们，我们有义务一一因为无需多花钱，而且只靠精神创造的奇迹就能做到。我们有义务为他们带来住宅的最大化收益，毕竟人家要在里面过日子，我们有义务让他们充满崇高的欣喜、充满对建筑学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