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泽洋一起看图漫游名建筑〕10.国宝茶室如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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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6, 2022 07:0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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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囊式建筑的鼻祖 历经多次再生仍旧熠熠生辉

本次的目的地是位于日本庭园有乐苑内的“国宝茶室如庵” ※感谢名古屋铁道株式会社对本次采访的大力支持。本系列连载所涉猎的“名建筑”范围极广。上上期走访了商业建筑（三爱大厦），上期是地铁车站大楼（银座站），而本期为大家带来的是茶室。位于爱知县犬山市“日本庭园有乐苑”内的国宝茶室“如庵”，它是日本仅有的三个国宝茶室之一。

之所以决定去如庵，是因为本系列连载的导游西泽崇雄（日建设计文化遗产业务研究中心）参与了如庵所在的有乐苑的现状调查和景观改善项目。对于不从事茶道的人而言，茶室可能是鲜有机会踏足的设施。有些人甚至会说“自己根本看不出优劣”。事实上，笔者就是其中一员。但是我可以断言，如庵是一个“现代建筑爱好者”和“历史爱好者”都会喜欢的建筑。

织田信长的弟弟有乐斋跌宕起伏的人生 如庵是织田有乐斋在茶道草创期建造的茶室。织田有乐斋就是织田信长的弟弟。你看，是不是仅凭这一点就能引起你的兴趣。有乐斋的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河剧（日本放送协会电视台制作的长篇连续剧）的主角。但本次的主题是如庵，所以对此仅作简略回顾。有乐斋本名织田长益，出生于1547年，是织田信秀的第十一个儿子。有乐斋比织田信秀的第三个儿子信长小13岁，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益从小体弱多病且性格温顺，所以在成长过程中没有人期望他将来能够英勇善战建功立业。不过，据说因为喜欢读书，有着深厚的教养，所以深受信长的喜爱。后来，在著名的“长篠之战”和“甲州征伐”中，他在侄儿织田信忠（信长的长子）的麾下展示了出色的谋略能力，作为一员武将声名大振。 1582年的“本能寺之变”是其人生的转折点。那时，长益住居本能寺附近的妙觉寺。他得知信长死于明智光秀的叛乱后，和信忠一起前往二条城讨伐明智光秀。然而，信忠也被明智光秀的军队包围，突围无望后自杀身亡，而长益则逃往岐阜。此后，长益效力于其侄儿织田信雄（信长的次子），在1584年的“小牧・长久手之战”中作为徳川家康的助力参战，战后又在徳川家康与丰臣秀吉讲和之际负责谈判。长益在丰臣秀吉麾下效力时，其侄儿信雄逐渐与丰臣秀吉对立，导致领地被没收。此时，长益表明了对丰臣秀吉的臣服效忠之心，并剃发自称“有乐斋”。啊，多么波澜壮阔的人生。其“厌倦战乱，想远离纷争”的心情可见一斑。

尽管如此，长益仍然无法远离政治纷争。丰臣秀吉死后，他在1600年的“关原之战”中加入了德川家康的阵营，因战功赫赫而获赏3万石。1618年，将领地赠与子女后，长益在京都开始了渴望已久的隠居生活。顺带一提，东京“有乐町”这个地名的由来。据说庆长年间(1596～1615年) 有乐斋的居所就在这一带，之后变成空地，人们称之为“有乐之原、有乐原”（存在多种说法）。

有乐斋创建的“如庵”同样命运多舛 言归正传，终于要讲到“如庵”了。有乐斋在京都开启隠居生活的同时，重建了建仁寺的子院·正传院。有乐斋作为一代茶圣千利休的弟子学习茶道，并在正传院内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了茶室，这就是如庵。如庵与利休建造的草庵茶室（草葺的简朴茶室）风格迥异。屋顶为杮葺（轻薄木板层叠铺就）的歇山顶构造，内部由二畳（tatami）半台目（圆畳2畳＋半畳1畳＋台目畳1畳）的茶室和3畳的水屋构成。便于从茶道口为客席提供服务的“不合常理的围屏（倾斜的墙）”以及窗户外侧围满细竹条的“有乐窗”都非常有名。

※水屋：附属于茶室的空间，用来摆放茶具进行准备等。与它的创建者有乐斋一样，如庵也经历了动荡的命运。从创建到明治维新的两百多年间，如庵一直位于正传院内。1873年（明治6年），京都府决定在正传院的土地上建造难民产业所，而如庵及其附属设施也随之成为了出售对象。当时，京都府祇园町的有识之士将其买下，命名为“有乐馆”予以保留并向公众开放。直到1908年，建筑整体再次被出售，多个实力雄厚的买家表示了购买意向，最终由三井家族买下。精通文化艺术的三井高栋（三井家族的第十代总领家、1857～1948年）牵头将有乐馆各种设施中最重要的“如庵”“书院”和“露地”迁至位于东京今井町（现在的港区六本木）的三井主宅。经搬迁整修，如庵作为文化遗产的评价高涨，于1936年（昭和11年）被认定为日本的国宝。以此为契机，三井高栋计划将如庵迁建到其正在神奈川县大矶建造的“城山庄”。城山庄是一座占地面积广达3万8000坪的别墅。据说，三井高栋是为了避免在人口稠密的东京可能遭受因地震或火灾等原因所带来的损毁风险，才决定迁建如庵的。事实上，在迁建完成7年后（1938年），三井家族位于今井町的宅邸在一次东京大空袭中付之一炬。如果当初如庵没有迁至城山庄，想必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建筑家堀口捨己监修下完成的第三次大搬迁 战争结束后，历经财阀解体等事件，从1970年起大矶的城山庄不再属于三井家族所有。与此同时，城山庄内的如庵和书院也更换了所有者，被归入名古屋铁道的管理之下，并迁建至爱知县犬山市。当初，同样位于犬山市的“博物馆明治村”（1965年开村）也曾被考虑作为有乐苑迁建的候选地，但由于“不是明治时期的建筑”等原因，最终被迁至与“名铁犬山酒店”（1965年开业）相邻的地块内。迁建工程于1972年完成，包括庭园在内形成了如今的“有乐苑”。酒店由建筑家小坂秀雄（1912～2000年）设计，如庵的迁建和有乐苑的修建则由建筑家堀口捨己（1895～1984年）担任执行委员会主席牵头推进。本系列连载的忠实读者想必知道，堀口捨己就是那位设计名古屋市昭和区料亭“八胜馆御幸之间”的建筑家。

令和时代的翻修使庭园去繁就简，书院也更为坚固耐用 如庵从京都到六本木，辗转大矶再到犬山，一路迁移，每次都经历了重新修建。在开园50周年的2022年，有乐苑在犬山大地上再次被赋予了新的气息。首先，重建了相邻的酒店建筑。1965年建成的名铁犬山酒店因经年老化，于2019年8月歇业重建，2022年3月1日“犬山有乐苑英迪格酒店”在其原址开业。酒店由观光企画设计社负责设计，所有者依然是名古屋铁道，但其运营管理则委托给在世界各地经营英迪格酒店的洲际酒店集团负责。有乐苑的修景与酒店的重建同时进行。大家对“修景”一词可能没有什么概念，简单地说就是将肆意生长、杂乱无章的树木修剪得清爽利落。该项目的现状调查和修景计划的制定由日建设计负责。在熟知1972年当时庭园情况的作庭家野村勘治的协助下，日建设计实施了调查并制定了计划。担任本连载导游的西泽崇雄就是项目主要成员之一。据说工作是从对庭园进行3D扫描开始的，听起来就很现代的做法。

▲庭园修景前（上图）与修景后（下图）的对比经过修景，庭园获得了精彩的重生。之所以能说“精彩”，是因为笔者大约10年前曾到访过这里。当时，庭园里的树木过于繁茂，整个院落看起来有些昏暗。说实话，彼时我确实品味不出堀口捨己修建的庭园是好是坏，但现在终于明白堀口是有意要突出从南边山上看到的犬山城。为了抵御大地震，对和如庵相连的“旧正传院书院”（日本国家指定重要文化遗产）进行了加固。由于是在一楼地板下面实施的加固措施，所以大家很难注意到。除了更换屋顶外，还精心修补了劣化明显的构件。这一系列工作均由博物馆明治村负责建筑部分的建筑工程师奥野裕树等人牵头推进。

▲旧正传院书院

▲书院上之间（照片提供：名古屋铁道株式会社）

▲旧正传院书院地板下的加固措施再来到书院东南侧的如庵。

如庵建造得非常坚固，因而这一次除了更换屋顶外，就只对损坏的构件进行了修复。对比笔者10年前到访时的样子基本上没有变化，但由于修剪了庭园里的植物，让人感觉室内更加明亮了。

▲如庵外观

▲如庵内部（照片提供：名古屋铁道株式会社）想要通过文字表达如庵的魅力，势必要耗费大量篇幅，所以还是请各位访问官方网站或者亲临实地看看吧。即使不入住酒店，也可以在有乐苑内散步，从外面一探如庵的内景。此外，有乐苑会不定期（大约每月一次）地举办如庵内部的参观学习会。现在酒店名为“犬山有乐苑英迪格酒店”，“有乐苑”也被包含其中，这真让人开心。过去，有乐苑还只是一个位于名铁酒店中，拥有“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的茶室”的设施，如今“英迪格酒店那里有有乐苑”已为众人所知。让其“广为人知”是有效利用文化遗产的重要一步。负责本次有乐苑翻修的名古屋铁道（株）集团事业部文化事业团队负责人长谷优太说：“能够将老一辈人悉心传承下来的如庵和有乐苑完好无损地保留托付给下一代，我们倍感欣慰。也衷心希望以前到访过的人们也能来看看整修后的美丽庭园”。

从中银胶囊大楼的单元联想到茶室 说来也巧，最近看到的一则新闻让我想到了如庵。紧接着，系列连载就提议“去看看如庵”，这着实让人惊叹。新闻报道了拆除由建筑家黑川纪章设计的“中银胶囊大楼”（东京银座）一事，且拆除工程已于2022年4月开始动工了。为什么中银胶囊大楼会让我联想到如庵呢？相信进过中银胶囊大楼胶囊单元的人会有同感，其内部空间会让人联想到“茶室”。除了几乎触手可及的墙壁和天花板外，令人印象深刻的圆形窗户看起来也像是茶室的窗户。中银胶囊大楼被拆除后将不复存在，但据说也有一些致力于保存和利用的有志之士正在计划将部分胶囊单元拆除后捐赠给美术馆，或改用于住宿设施。这让人不禁联想到经过多次搬迁后继续在其他地方熠熠生辉的如庵。而如庵的创始人织田有乐斋的居所也位于银座附近的有乐町，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虽然只是天马行空，但当我看到真正的如庵时，不由想到一个被拆除的胶囊单元是否也能成为“并设于书院的茶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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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概况 日本庭园有乐苑、如庵项目位置｜日本爱知县犬山市犬山御门先1番地竣工日期｜1972年（如庵建成于1618年左右）庭园监修｜堀口捨己庭园修景设计｜日建设计、野村勘治（合作）庭园修景施工｜岩间造园株式会社庭园修景完成｜2022年有乐苑参观指南营业时间：9:30～17:00（入苑截止到16:30）休息日：每周三门票：成人1200日元，儿童600日元交通：从名铁・犬山遊园站西口步行约8分钟详情请查询：https://www.meitetsu.co.jp/urakuen/

采访、插图、撰稿

宫泽洋图文插画家、编辑、BUNGA NET主编 1967年出生于东京。1990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学系，同年入职日经BP社，被分配到建筑专业杂志《日经建筑》编辑部。2016～2019年，任《日经建筑》主编。2020年4月起，与矶达雄共同主持Office Bunga。著有《隈研吾建筑图鉴》、《昭和近代建筑巡礼》※、《前现代建筑巡礼》※、《绝品・日本的历史建筑》※等。（※为与矶达雄合著）

系列导游

西泽崇雄日建设计新领域开拓总部咨询策略部门文化遗产业务研究中心设计主管设施顾问／博士（工学） 1992年，在完成名古屋大学的硕士课程后加入日建设计。专业为结构设计和抗震工程。曾主持负责了爱知县政府大楼的隔震改造和爱知县警察本部的隔震改造等项目的结构设计，在京都市政府大楼项目（建设中）中，负责新建与隔震改造一体化的复杂建筑设计。凭借其在具有较高历史价值的建筑隔震改造方面的丰富经验，始终活跃在结构设计第一线，并从2016年起开始牵头文化遗产业务团队的相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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